夏夜雨霗

【军师的手记】约定·夕

【前言】

  我更新了更新了～这学期课业有点多，再加上策划新坑鸽了好久。😭

  终于到约定篇的最后啦～这篇与《约定·晓》是对应的，最好先回顾一下这篇，再结合约定篇所有文章更容易理解。视角切换回了全知视角，总算能用自己的文风讲恐鸟军师的故事了。不知为何这一章的风格很意识流。

  

【正文】

  恐鸟军师醒来的时候，发现身上多了件衣服。

  是表弟吗……

  遥望远方，他不觉勾起了一涡浅笑。

  顺着轻软的草地，他探往温室深处去，似是在四下找寻什么。待他拨开青藤碧草，踏过树下叶影时，一眼便望见了淡蓝的身影。 见他来了，那抹淡蓝的身影就怯怯地低了头。

  恐鸟军师居然“噗嗤”一声笑了。

  “表哥怎么可能怪你呢？”他坐下身来，轻靠在表弟身旁，“就算是坏了，还可以在做一个嘛。”

  听表哥如是说，孩子这才探出脸，可还像是有什么心事。

  “梦见了以前的事……”

  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呢……

  那时候，自己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，是表哥的笑容消融了漫漫长夜，就像是黑暗里唯一幸福的光亮，或许微弱，却无论何时都暖融融的。

  可自己，直到后来才明白，那笑容，是表哥强撑起来的。

  就算是再悲伤，再心痛，也不得不擦干泪水，继续走下去。

  可我却，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，头也不回地走远了。

  “梦见你从机器人上掉下来，还受伤了，可是……我却……丢下你走了……”孩子说不下去了，仿佛每吐一个字，心头就有根针狠狠地刺一下似的。

  “还以为是什么事呢，我都不记得了。”军师仍是笑着的，可孩子却无端地感觉，那笑容薄薄的，薄得脆弱，倘若一个不小心，便会露出下面的伤痕。

  “可是，表哥一定难受过，伤心过……”

  “怎么会？我才没有……”

  “不！你有……”

  “我……没有啊……”军师的话音仿佛低了一低，似静寂的水面起了微波，眼光也有些飘忽不定。

  “表哥有好几次……都梦见我走了，再也没有回来。一定是……那时候的我……伤害了表哥吧……”孩子深深地埋了头，只管凝视着细叶子上一粒一粒的青光。

  恐鸟军师垂下眼眸不语了，似是让思绪带去了很远的地方。

  那年，他立在破碎的荒原上，任由冷风冷雨四面地剌着肌肤，天地间黑寂寂的，仿佛什么都死灭了，只剩了表弟的瞳眸，纯净而凄然的。

  离开家园的那些日子，他尝过做牛做马的苦，遭过忍辱负重的痛，受过发明失败的重击，可他终是挨过去了，挨过了悲苦的一个又一个日子。

  只要表弟能少受些苦，只要恐鸟家族能重现昔日的辉煌，这些都算不了什么。

  “无论去多远的地方，我都会回到你身边的。”

  “等我足够强大了，一定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你！”

  “从今以后，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。”

  “等我有了自己的大房子，我一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！”

  他跟表弟许下的约定，没有一次不实现的。

  “等我重建了远古时代，我就带你回家！”

  他相信他定能重建昔日的家园，就如他与表弟约定的那样。

  为此，他用手头的几颗棋子，毁了不知多少人的家，断了不知多少人的路，终是找到那传说中无限的能源。

  可我，还是失败了……失败得彻底。

  天明净得透彻，云轻悠地漂在远空，他眼睁睁地目送淡蓝的影子走了，虽只要几步就能追上去，却又像隔着天涯海角，永远也不可能追得上。

  淡蓝色的影子扭过头去，衔起草叶吃着，金灿的光芒披在他的笑脸上。

  他再不能说出些什么，纵使再说些什么，远古时代也再没可能回来了，恐鸟家族昔日的辉煌也再没可能重现了。

  只要表弟无忧无愁，就够了吧……

  就算家园不再，我还有他……没错，我还有他……

  可自打那日起，他不止一次从噩梦里惊醒，不是梦见表弟走了，再也没回来，就是梦见表弟嫌恶的眼光。好容易从噩梦里挣出来，却又让无涯的空虚攫住。纵使隔了久远的岁月，旧年的碎片也未曾放过他，不时划开他的伤痕，砭骨锥肤地痛。

  似有若无地，他听得了什么碎裂的轻响，听得了纤弱的悲泣。

  “我承认……从那天起，我总会害怕，怕你哪天就走了，再也不会回来。”

  “我曾以为自己很厉害，没有我做不到的事，没有我实现不了的承诺，可是……从我失败的那一刻起，我才发现，那只是个永远都不可能的梦，从一开始，就不存在……”说到这，他微微勾起嘴角，像是自嘲似的，带出点苍凉的笑，“我果然还是，太没用了……到头来，什么都改变不了……”

  “……所以，自从那之后，我才没日没夜地发明，我怕有一天，我连你都保护不了……”

  话到语尾，只余一道冗长的叹息在空气里。

  孩子的脸偎在军师的胸口，眼里浮出水光来，不住地颤着。

  “才不是……在我心里，表哥是最厉害的！一直都是！”

  军师的唇角似是抖了一抖，像是要再扯出个笑似的，却无论如何都扯不出来。

  “为什么，表哥总是要怪自己呢？为什么总是让自己承受这么多？以前是这样，现在还是这样！明明以前已经很辛苦了，为什么现在还是要这样……我想不明白，我真的想不明白……”

  孩子伸开翅膀搂住他，泪水便像珠子般落下了，就像那日凄冷的雨里，他眼睁睁地瞧着表哥挨打，却也只得瞧着那样。

  “对不起，表哥，都是我不好……我以后，再也不会走了，再也不会了……”

  “别哭呀，表弟……别哭……我怎么会怪你……明明，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呀……”恐鸟军师这么说着，笑意又回到了他的脸上，可语气里却是淡不去的苦涩。

  不知多久，孩子仰起脸来，眸角还有些微水光，却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，眼光定定地看着他。

  “表哥，我说过，我已经长大了，以后有什么事，我会替你分担的。所以，不要再自己承受了……”

  声音很小，却很坚定。

  恐鸟军师忆起多年前，自己拖着受伤的身体在雨里前行，浑身上下是火烧火燎地痛。

  夜死了，万物已然没了声息，月亮出来了，却是孤冷的。只有他手中的石榴，晶莹的，温暖的，仿佛还发着余温，那是表弟摘了给他的。

  我要回去，回到……表弟身边去……

  他一定，还在等我……

  他终是走回去了，在这最黑的，最冷的夜里。

  那孩子，总是给自己些意想不到的惊喜，他会带了星星点点的野花迎接自己回来，也会在自己桌上放些不知从哪摘的果子。

  若是没了他，自己或许早就死了吧。

  就算没死，也得拖着余下的命，苟延残喘。

  他从来都在身边，从来都是……

  只因他太过单纯，单纯得犯傻，他才那样地无忧无虑，有一点幸福的碎片，他都会蹦蹦跳跳地去找寻。

  可无论自己去到多远的地方，他都会等在原地，直到自己回来。

  恍然之间，恐鸟军师回了神。午后的暖阳盛了一池，似清流般簌簌而落，流到他的周身，他的眼里，直入他心底的每处世界。

  表弟的羽毛是轻软的，幼嫩的，散着暖阳的味道，似新生出的光芒，填补了心底的空缺。

  “好……我答应你……从今以后，有什么事，我们都一起分担，我们一起……”

  孩子的眼眸扑闪出光来，恍若遥夜的星子，映得窗棂清亮亮的。

  “还有一件事，你必须答应我！”

  “什么？”

  “以后不要再这么辛苦了！”

  恐军师深深地点头，殷红的瞳眸也重焕光彩了，只觉心底的荒原褪去了灰沉的冷雨，温澜潮生。

  我还有他，也只有他。

  只有他的陪伴，是最后的温存。

  无论何时，我们都会一同走下去。

  在残阳陨落之前，在我，升上夜空之前。

  残阳落，繁星起，空余冷月照荒原。

  这是，第几个夜晚呢？

  他，还会回来吗？

  山洞岑寂的很，只有几缕月辉漏出来，影影绰绰的，落下些空幻的色彩。

  他说过，他会回来的，哪怕去到天涯海角，他也会回来我身边的。

  会回来的吧……等他回来的那天，我们会一起看星空的吧……

  外边树影婆娑，叶槭槭地响过，仿佛有谁带了笑影，满载星辰大海而来。

  “我回来了！我们一起，去看星空！”

  熟悉的声音跨越了万水千山而来，好似轻抚着脸庞，却又渺远许多，不似往昔的真切。

  “你终于回来啦！”

  他奔上前去，眸中是水光潋滟。

  暮秋的晚风吹醒了幻梦，枯草落木唱着悲歌。目所及处，唯余长夜漫漫，再没了笑影、星辰与大海。

  荒原深处，清泪倏然滑落，月辉底下……

  

【后记】

  于是约定篇就结束了，下一部分就是冬天的篇章了。QAQ终于写文能跟季节对应了。后面会开一个《破晓之前》的新坑（找合集就能找到），恐鸟军师也会出场并解锁新职业。

  彩蛋里是前几章猫箱中的真相，打开了猫箱就是戏法，不打开猫箱就是魔法。你可以选择打开或不打开。

懒羊羊：我懒羊羊下一话又能出场啦！

小香香：不过，可没有好吃的呦～

懒羊羊：怎么可以这样！